第7章小荷官

枕上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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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涟漪此人,虽是姑娘,但心志坚定不输男人。尤其是她是个目标分明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既然决定了要会一会陆沉,她将前期工作准备的很彻底。尤其是在自己的装扮上,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机。

    一袭valentino高定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深栗色的长卷发蜿蜒脑后,眼波流转,媚意丛生。她原本就是极为明艳的姑娘,精心装扮之后更是摄人心魄。

    金棕榈顶楼,透明的玻璃撑起半个圆弧,将夜色中的天幕隔绝。四处映着水晶灯流泻的光芒,穿梭着的红男绿女或是优雅碰杯,或是低声谈笑,云鬓扰扰,纸醉金迷。

    视线穿透交织的人群,贝清辉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陆沉,心头一喜,带着涟漪过去打招呼。“陆先生。”

    原本背对着的男子悠然转身,一瞬间,贝涟漪听到了心头咯噔一声轻响。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穿着保守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他拥有一副好皮相,比之她之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好看。眼睛很大,眼角处的微挑却给他添了三分惑人,鼻梁端挺,嘴唇也是好看的恰到好处,但最好看的是他下颌的弧度,工笔描摹,堪以入画。

    这就是陆沉啊,贝涟漪想,不是脑满肠肥,也不是矮猥琐,而是一个年轻的,带着三分骄矜五分清贵和七分神秘的公子哥儿。

    “贝先生。”陆沉在与贝清辉简单的寒暄之后,眼神自觉地转向了他身边的贝涟漪:“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贝涟漪。”贝清辉适时的推了妹妹一把:“涟漪,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mr jack,陆沉,陆先生。”

    “陆先生。”手心交握,贝涟漪清晰的感受到他掌间的温度,灼热的,像是在她的手上燃起了一层火苗。

    “涟漪小姐。”陆沉叫涟漪带着些微的口音,但是这样,却显出了几分与众不同来:“欢迎你的到来,希望玩的开心。”

    说话间,已经有新的客人过来,陆沉与他们致歉,投入到与新客人之间的交谈中。

    贝清辉拿了一杯香槟,这样的情况他早就料到,更何况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他拿了一杯香槟,慢慢的啜了两口,发现了涟漪的心不在焉。

    他顺着她的眼睛看去,片刻之后了然的笑了笑。无外乎涟漪会对陆沉感兴趣,这样的男人,没兴趣才叫奇怪。

    “大哥。”

    听到涟漪叫她,贝清辉应了一声:“嗯?!”

    “跟在陆沉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贝涟漪漂亮的大眼微眯,猫儿一般。

    “啊,那个啊!”今晚陆沉的女伴贝清辉是认识的,不在意道:“那个是他在赌场赢得女人。”

    赌场赢来的?贝涟漪本能的皱眉,直觉告诉她不对。

    女人看女人,向来更敏锐。那个女人很年轻,穿着剪裁简单的chanel黑裙,颈间系着的是一条de beers项链,aura系列经典款,贝涟漪有这一系列的其他款。妆容清淡,生的不算绝色,眉眼也是淡淡,却就这样站在陆沉身边却毫不逊色,就好像原本就该如此。

    恰好此时,不知是谁说了什么话,逗笑了两人。一个仰首,一个低头,相视一笑。明明美如画,却刺痛了贝涟漪的眼睛。

    舞会气氛热烈,贝涟漪也不会和贝清辉时刻绑在一起。贝清辉自己去找了乐子,贝涟漪百无聊赖的待了一会,拒绝了几个搭讪的男人,端了一杯香槟,想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

    肩头被人撞了一下,脚下不稳,贝涟漪身体失控,整个人向一侧跌去。视线里是逐渐放大的整排高脚酒杯,贝涟漪猛地闭上了眼睛。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搂在她腰上的手臂很紧,鼻息之间萦绕的是一种淡雅的味道,不是普通的男士香水,而是某种香的味道。左手紧紧贴着的西装之下,触感弹性十足,鬼使神差的,贝涟漪又重重的按了两下。

    陆沉适时地放开了横在贝涟漪腰上的手,轻咳了一声:“贝小姐,你没事吧?”

    “谢谢。”就这样被放开,贝涟漪有些失望。她拢了拢鬓边的长发,微微动了动脚:“陆先生,您不能请您扶我到一边坐一坐,我的脚有些痛。”

    “当然可以。”

    贝涟漪与陆沉之间,并没有因为贝涟漪坐下而结束,相反,这个相对远离中心的地带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来了解彼此。如果贝涟漪愿意,她将会是最善谈的人。适时的抛出问题引导话题,而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或许形容的就是这种感觉。

    舞会结束后,陆沉亲自送贝涟漪回酒店房间。他们相携而去,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陆先生。”

    陆沉转身,看向贝涟漪:“嗯?!”

    贝涟漪站着,一手扶着墙壁,问道:“介不介意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陆沉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和笑意:“这种事,应该由男士主动。”

    陆沉回车上的时候,车窗内一片安静。怀音缩在后座的角落,十指翻飞,一副纸牌在她手中不停的变换着。最简单的纸牌,随便哪个便利店都可以买到。昏色的车厢内,看不清牌面,但她好像也不在乎,只是翻动着纤长白皙的手指,让这些纸牌在手中滑动。

    陆沉在她身边坐下,身上有清晰的女士香水味。她鼻子好使,记得是谁的味道。神色没有变,只是手指顿了一下。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憋在肚子里,将自己憋成一只大肚青蛙。

    吩咐了苏淮帮他预定明天的酒店,见怀音还在洗牌,他伸手拢住她的动作。

    怀音抬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

    像溪水一样清澈,却又让他有些狼狈与招架不住。他别开头,没再看她。

    直到回了家,怀音换了衣服洗澡出来,听到敲门声。

    怀音抱着毛巾看他:“有事吗?!”

    她刚洗过澡,脸上有热气蒸腾出来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愈发显得眉目如画。此时半抱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浅啡色的睡裙领口开的有些大,露出她胸前的一片白腻。

    陆沉移开目光,点头:“怀音,有些事情,在开始之前,我要和你说清楚。”

    怀音心头一片沉重:“什么?!”

    “怀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不可以。”这个世界上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但是除了一样。

    藏在毛巾里的手用力攥紧,指节处生疼,怀音半垂了眼睫,说:“这些话你以前说过的。”

    “是,我说过。但是我怕你忘了。”

    眼前的这个人,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却藏着最直白的残忍。他就这样直接的划清界限,不让她插手,也不允许她介入。

    “你会和她结婚吗?!”

    没有说名字,但是很显然,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如果有必要。”

    未干的头发搭在背后,在睡衣上洇开了一片深色的阴影。凉凉的感觉穿透肌肤,湿透黏腻,怀音最讨厌这种感觉。但是此刻,她已经无力去顾及会不会难受。

    同样的话,她上一次听,是六年前。

    六年前她十八岁,宣告有了民事能力的第二天,在花园里拦下了陆沉表白。那个时候年轻,一腔热血,毫无畏惧,还敢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不落的把用了几个昼夜写出来的草稿背给他听。

    彼时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宽容。最后,他说:“怀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她理直气壮的问他,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她可能会把他推进泳池。

    他的确给了她解释,还是这个世界上她不能反驳的解释。他说:“我们不合适,还有怀音,我不喜欢你。”

    那是个炙热的夏天,拉斯维加斯地表温度达五十多度,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热辣辣的,但她的心却凉的像连绵的积雪。

    少女情怀总是诗,可前提是这首诗对方愿意倾听。如果他不愿意,那一切都是徒劳。

    她不甘心过,也挣扎过,但是迎来的是陆沉收拾了行李离开拉斯维,半年后再见,他已经有了女朋友。

    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怀音,看,我们不合适。

    十八岁的一场告白,耗尽了怀音年少时光最后的一点勇气。而后的她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耗子,躲在幽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藏着所有的心事,偷窥狂似的看着陆沉。

    她打算结束这场漫长的单恋,期待着有一天能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今天,陆沉的话却明白的告诉怀音,他清楚她想的一切,但是很遗憾,他的答案依旧相同。

    怀音有一种被扒掉了衣服的羞耻感。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沉已经不在了,但是他去做什么,怀音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苏淮在,看见她下楼,从冰箱里递给她一瓶水,看她的眼神,带着忧虑,又带着无奈,欲言又止。

    怀音笑了笑:“苏淮哥,你想说什么?”

    “怀音,你知道雏鸟情结吗?!”他像是一个尽职的科普工作者一样的解释:“动物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物当做是自己的妈妈,不管那个活物到底是不是它的妈妈。”

    “你什么意思?!”怀音蹙眉。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沉哥的感情,或许只是一种雏鸟情结。”苏淮看着她,道:“因为他是那个时候,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开始,我沉哥好像变渣了嘤嘤嘤,你们不要嫌弃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