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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还是继续，又回到这个选项，夏叶红着脸对镜子傻笑，笑了半天还是选了后者。</p>
夏天里没有什么是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解决不了的。夏叶裹好浴巾，大摇大摆原路返回。</p>
为了壮胆，一路上，夏叶自言自语：“那个，我已经来了，回头就没有意义了。”</p>
接着，她边走边点头：“大不了我给她们签个名得了。”</p>
夏叶没有想过，自言自语真的有用，心里越来越轻松。她以前画画的时候，也常常这样，假装自己就是故事的主角，坚信一个美好的结局，坦然接受过程的动荡起伏。</p>
接下来几天的军训特别轻松，女生只要说个肚子疼的理由教官和班主任都会同意休息。</p>
夏叶本来还想多吃点饭把自己喂胖点，晕倒这种事情太容易出名了。</p>
教官：“你是夏叶吧，你头还晕不晕，我给你开个假条吧，你去阴凉地方休息吧！”</p>
同学：“哎，你是不是上次坐着晕倒的那个同学，你身体是不是不好？”</p>
……</p>
夏叶第一次从心底厌恶自己的长头发，这么引人注目，现在全学校的人可能都觉得她身体娇弱得风一吹就倒了。</p>
“你好，你是不是有低血糖，我妈说低血糖的人随身要带着糖！”</p>
果然，连上个厕所都有人可以认出她来。夏叶露出一张假笑脸，咬牙切齿地说：“同学，谢谢你的关心！”</p>
“哈哈哈哈，那就好，我还想着给你两块糖呢！”</p>
因为对方太爽朗的笑，夏叶暴躁的小脾气被安抚了。</p>
“谢谢，我叫夏叶。”</p>
“苏笑笑！哈哈”</p>
夏叶囧了！</p>
“真名？”</p>
“当然，难道还是艺名？哈哈哈哈……”</p>
夏叶不怎么爱笑，苏笑笑的笑容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夏叶脸上的笑容还在。</p>
这时，来接他们的大巴车已经停好，苏笑笑自来熟得牵着夏叶的手，指着车说：“我是四班的，咱们应该不是一辆车，我先过去了，以后开学了我们在一起玩哈！”</p>
惨了，这个小姑娘不会也盯上她了吧！夏叶收回笑脸——开学也没什么可以一起玩的，我们只是一起上了个厕所而已。</p>
不对，只是在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了而已。</p>
夏叶看着大巴车，以及围在大巴车周围的教官和同学，自来熟这种东西她需要好好适应一下。</p>
夏叶从人群的缝隙里挤上了车，中间遇见了几个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的同学。</p>
又怎么了，难道她不跟着玩这种同学挥泪不舍教官的游戏容易遭到鄙视。</p>
夏叶一一瞪了回去！</p>
司机也没打算放过夏叶，主动说话：“同学，你怎么不下去和教官们告个别？”</p>
呃？她都不知道教官叫什么，而且……这辈子估计也就见这一面了。</p>
“不用，我刚和他打了一架，估计他恨不得给我送走呢！”</p>
司机哑口无言。</p>
当然如果司机要继续开口问夏叶为什么和教官打架，她肯定就没词儿可说了。</p>
发车后，唐帅坐到夏叶边上，沉默不到十分钟就开启了畅聊模式。夏叶又开始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身体挺好的。”</p>
她觉得自己老了，明明刚十五岁。</p>
唐帅口气很兴奋：“现在整个年级已经把你当成英雄了，就是因为你晕倒了，我们才能这么轻松军训，听以前的学生说，初一军训是要脱层皮的！”</p>
“没这么夸张吧？那天就是咱宿舍没吃午饭而已……还有那谁，不也倒了吗！”</p>
唐帅挥手拍胸口，眼睛冒光，“不是，我也是今天早上给老师送资料的时候听说的，说把学生累得坐着都能晕倒，行为太恶劣了……总之，你现在是英雄了！”</p>
“怪不得！”夏叶理解了自己关注度。</p>
“所以英雄，你开学后可以放心请假，”唐帅兴奋未减，“全校老师都知道你身体不好了。”</p>
“……”同学，这不是什么好事吧！！</p>
刚下车，夏叶就又被一张笑脸给拦了，“嗨，你家在哪？看看我们是不是顺路？”</p>
夏叶一脸菜色，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得有“招蜂引蝶”的特性……</p>
事实上，夏叶很讨厌女生。</p>
可是，她对面的苏笑笑正眼神专注等着她的回答。</p>
好吧，微笑。</p>
“我要先去剪头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走了！”</p>
得体，优雅，理由充分，值得相信。</p>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拜拜！”</p>
完美，成功。</p>
*</p>
夏叶顶着中分的蘑菇头迷惑回了奶奶家。</p>
进门的时候，奶奶夏兰特别优雅地说了句：“格格，你这军训怎么和上刑场一样？”</p>
夏叶悲伤解释几句，晃着身体上楼回了卧室。</p>
奶奶夏兰极其宠爱夏家唯一的小公主，夏叶说要回北茗，奶奶乐得更不像是七十六岁的人了，夏兰是个开明又乐观的老太太，觉得自己永远十八岁，和夏叶在一起就像姐们儿一样。</p>
夏叶从小就很喜欢奶奶，不过，以前更多的是尊敬，奶奶十五岁嫁进夏家改了夫姓，生了八个孩子养活了仨，四十岁就守了寡。后来，夏叶才慢慢意识到，啊，我奶奶奶就是个老顽童，我奶奶就像是个十八岁的少女。</p>
夏叶回房间换睡衣，开空调，对着自己的蘑菇头傻笑。</p>
理发小哥的水平，真是一言难尽！</p>
当当——</p>
“格格，奶奶进来喽！”</p>
“没事，进来奶奶。”夏叶还保持着刚刚的微笑，“怎么啦，奶奶？”</p>
夏兰手里拿着一叠照片，笑得和蔼可亲。</p>
夏叶愣了两秒，心中有种不详预感，“奶奶，您这是……”</p>
夏兰挨着夏叶坐下，稍稍调高了空调的温度，“你猜……这叫未雨绸缪！”</p>
咦，夏叶惊喜，这老年大学没白上，原来字都认不全的奶奶都能说成语了。</p>
等等这词儿的意思……</p>
夏叶表情更僵了，瞟向自己的照片，格外礼貌的说：“您……不会是让我……签名吧！”</p>
夏兰慈眉善目的点头。</p>
夏叶拧着眉头从床上蹦起来，心想着奶奶应该是和她开玩笑的，抽了抽鼻子，“奶奶，我不画画了……”</p>
然后，夏兰就把照片放到书桌上。</p>
夏叶看看奶奶又看看照片。</p>
难道，奶奶还有别的想法？</p>
夏叶站的笔直，试探问：“您，有什么想问的吗？”</p>
夏兰终于开口：“是这样，回头你练好了左手，再开始画画的时候没准也能大火，我提前准备几张签名，有用的。”</p>
夏叶无语，要不是因为这是亲生的奶奶，哎！</p>
看她没有动作，夏兰继续说：“格格，不是你的错，奶奶知道你喜欢画画，也相信你一定会再拿起笔，所以我提前准备着。”</p>
夏叶眼睛瑟瑟的，眨眨眼，乖乖拿出笔，用左手签好名字，“我不管哈，就这些，而且我说了，以后不再画了……”</p>
老太太没点破夏叶的哭腔，心满意足收起签名照，然后，开始用目光扫视夏叶的新发型。</p>
签名就算了，现在这是又演哪一出？</p>
夏叶先说：“这是北茗中学的规定，女生必须留短发！”</p>
夏兰起身就走，带了一句：“这是什么缺德学校，弄得好好的女孩子跟个西瓜一样！”</p>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以前，夏叶的爸妈都是教育她学校永远是对的……而且，西瓜？为什么是这种形容？</p>
夏叶捏了捏脸，不圆呀……</p>
*</p>
两天后，夏叶返校。</p>
“……总之，加油吧！”夏叶傻呵呵和自言自语，然后特别具有仪式感的踏进北茗中学校园。</p>
“对，你要好好加油！”夏叶惊出一声冷汗，迅速回头。</p>
顾幽南露着白牙微笑，转头，一手插兜，单肩背书包，潇洒进了教学楼，像个二流子！</p>
夏叶蒙了！</p>
“喂！”他们不熟吧！</p>
夏叶紧追两步。</p>
“不知道你们班在哪吗？”</p>
“顾幽南，你刚都听到了什么！”</p>
“加……油……吧……”</p>
淡定！</p>
夏叶用眼神杀了回去，快走两步，蹭蹭蹭上楼。</p>
顾幽南摇了摇头。</p>
到教室的时候，夏叶满脸通红，大热天爬了四楼，对几乎不怎么运动的夏叶来说算是极限了。</p>
早知道就不走这么快了，刚刚没必要心虚，刚她说的话就算是顾幽南都听见了也所谓，她只是和自己说要做个好学生老老实实听课而已！</p>
“嗨，夏叶，你跑上来的？”</p>
“肖——肖悦？”夏叶把书包扔到离自己最近的桌子上，扶着腰喘气，“哦，我那个——锻炼身体！”</p>
“有才！”肖悦竖起大拇指。</p>
夏叶尴尬微笑。</p>
“你要锻炼身体吗？我可以教你，我是体育生。”唐帅自告奋勇凑过来，“你剪头发啦？”</p>
夏叶：“额……谢谢……”</p>
“嗨，说什么谢呀，咱们都一个班的，这话太见外！”</p>
夏叶：“……”</p>
夏叶喘匀了气，唐帅还在介绍自己的体育生经历，肖悦认着听着，时不时还问一句，夏叶越听越觉得这个话题没有结束的可能了，插话说：“那个，你们知道厕所在哪里吗？”</p>
肖悦兴奋起来，朝她俩神神秘秘微笑。</p>
这个话题没什么问题吧？夏叶好奇看着她，等答案。</p>
肖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咱们这个楼里……没有厕所！”</p>
怎么又和鬼故事一样，夏叶幽幽说：“这个笑话不好笑！”</p>
肖悦扬眉，“哈哈，没想到吧，我们的厕所在教学楼外面，我刚来的时候特意问了初二的！”</p>
“我的天！”夏叶除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p>
教室在四楼，厕所在教学楼外面！</p>
了解这个配置的唯一好处就是在夏叶在住进同样没有厕所的宿舍楼的时候，坦然了一点。</p>
“我想，我知道了。”</p>
夏叶坐在第一排，正好看见班主任抱着一叠档案袋进来。</p>
班主任王敏对上夏叶的眼神，面无表情。</p>
夏叶小心脏颤了颤，又是这种面瘫脸的待遇，以前她的班主任也这样，夏叶觉得自己离“好学生”的目标又远了点。</p>
夏叶低头缩小存在感，听王敏讲各种励志段子，终于熬到了发校服的环节。</p>
然后，夏叶攥了攥拳头。</p>
这校服，竟然是白色的！全白！上衣和裤子都是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