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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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识乔邦在一次model的聚会上,有少数我这样半点干系的人到场。穿梭在高窕且傲慢的女人中间,显得那么不起眼。普通的相貌和身材,让在场的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外行。还有一点煞风景。但有其中很多人知道我是mc的朋友。被那些对mc虎视耽耽的女人来说,我是碍眼的人。也有人私下问自己是不是mc的情人,听后只想发笑,怎么可能?我这样平凡的小镇女人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捧着一盘干果和几瓶啤酒,窝在角落沙发里。mc在这种场合根本无暇照顾我,他只是让我来见识,更多的是消遣。对着眼前纸醉金迷的欢场男女,我觉得自己如此格格不入。也许这就是mc一直偏袒自己的原因。性格中有真实的成分,不会用虚伪的词汇去和谁搭腔。

    从牛仔裤兜里摸出香烟,点上,悠然自得的吸着。一个硕大身影遮住光亮。抬眼看去是个不认识的model。从他的轮廓和身高我可以判断出,他是的。

    “可以坐下吗?”他礼貌的说着,却不等我回答就坐在我旁边。

    我挪了一个空位在我们中间,和他保持距离。也许是因为陌生,或是讨厌那些男model习惯性的挑逗神情。让一个正常生活的人无法不去作恶。

    “怕mc生气?你是他第几个女人?知道吗?”他面色严肃的问我。

    “我不是他的女人,放尊重一点。”

    “正经女人?mc有一手啊!”我气的浑身发抖,烟卷也开始颤着。烟灰落到裤子上,我起身的时候碰倒了酒瓶子。回手要闪乔邦的耳光,这时mc冲上来握住我的手腕。

    “别理他!他是乔邦,我最好的朋友。”mc回瞪乔邦一眼,示意道歉。

    后来才得知乔邦不单单是model还是一家知名网站的时尚栏目的编辑。乔邦总是发来奇怪的网址和每个节日的电子贺卡。我们从现实走到网络。每天深夜聊到很晚。他讲述他曾经的故事和演出时遇到过的人和事。总是试图问出我的过去。

    自从那次邂逅,他就奔赴上海和香港之间。一直对他这样的人很奇怪,真应验了朋友的一句话:白领阶层的人表面很正常,心理很怪异。总能做出让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我病了,来看看我。”乔邦呢喃一样的声音在电话里听到。

    正逢那时工作很轻松,推掉了一场时装show,当作散心也好。我收到了mc送来的机票。

    他语重心长的说:当作朋友,不要滋生其他的什么感情。

    “放心!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

    提着简单行李登上了去上海的飞机。其实我只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乔邦,多数还是为了自己,换个地方。换换心情。

    再见乔邦,是在上海的机场。人声鼎沸,其实我已经对乔邦的样子模糊了。没有四处寻找他的踪影,自己平静走出机场,刚打开taxi的车门。一个男人接过我手里的行李,一把把我拥在怀里。是乔邦。我想只有他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这样开放的举动。

    我安静接受,当做是他的对待朋友的方式。他竟然在人群拥挤的通道里吻了我。我始终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路人。咬破了乔邦的嘴唇,有血腥在我口中。

    “走吧。”乔邦居然坏坏的笑着,把我拉到停车场。

    我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他根本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他骗了我,我却信以为真。坐上乔邦的沙漠风暴,带我在上海的很多地方路过,还不知疲倦的一一介绍。我怒愤的看着他的脸,他视而不见。

    “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ok?”不想看见他的嘴脸,这是唯一的借口。

    车子熄了火,在法租界的旧址。乔邦把车门打开,提着我的行李,示意我们到了。

    听见他把车门关上,我端详着房子。一栋三层高的欧式建筑,很旧,满是绿色的植物伏帖在外表。乔邦引我走进旋转的红色木制楼梯,直上顶楼。

    靠在楼梯把手上,看乔邦不紧不慢的掏着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时的回头冲着我发笑,我想可能是他的某个计划成功了,我是他计划中的棋子。没有后路可以退,只能迎头向前。

    “好了没有?”

    我失去了耐性,一直讨厌这样的男人。欺骗别人的善良,成全自己的胜利感。

    门锁转动的声音安静了,乔邦把门推开。自己让到一旁,我走进。屋子很整洁不像男人住的地方,可见乔邦是爱整洁的人。客厅摆放着旧式真皮沙发,墙上挂着一副和真人一般大的油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和乔邦很相象,但身上的穿着不是乔邦的风格。简单的白色汗衫,还有三十年代旧上海风靡很久的窄框近视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端坐在椅子上。身旁站着女人碎花旗袍,一双怀旧的平底布鞋子,梳着卷发。眼里流露着迷人的风韵。

    “这是谁?”我怀着好奇心问着。

    “老爸老妈当年的结婚照。我让别人按照照片画下来的。怎样?韵味很浓吧?”

    乔邦在我身旁站住,洋洋得意的说着。讨厌自负的男人,自信过了火,有点飘飘然。

    我转头,没再理他。巡视房子的结构。只有一间卧室,我不能确定。我继续看着周遍,确实只有一间卧室。

    “只有一间卧室?那我睡哪?”

    “卧室啊!”“那你睡哪?”

    “卧室啊!”“有没有搞错?只有一间卧室啊。”我掩不住口气里的愤怒。

    “我有说过我这里有两间卧室吗?”

    乔邦不羁的坏笑着,让我感到恐怖。像电视里时常看见的不轨份子。

    “别这样!格子!我睡客厅,和你开玩笑而已。”

    接过乔邦手中的行李,把卧室门反锁住。我想这样我才可以安全,如释负重的倒在床上。boss香水的味道,淡淡的。床套上,枕头上,还有该死的窗帘。我逐个凑近嗅着,然后嫌恶的放回原处。撤着自己的衣袖,隐约可以嗅到相同的味道,我想是和乔邦太靠近了。

    走进浴室,把换掉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撒上洗衣粉浸泡。打开蓬头从上至下的淋着,满脑子全都是机场发生的事情。那个该死的乔邦,可恶的家伙,心里不停的咒骂着。

    把自己清洗的干净,换了衣服。喷上自己配制的橙子香水,没有牌子,只是用新鲜橙子和香精混着蒸馏水配制而成的。每天和化妆品打交道,有些累了。熟悉很多绕嘴并很难记的英文和法语的牌子。要熟悉每种护肤品的功效,然后在那些上天眷恋的脸上涂抹着。渐渐的开始喜欢大自然的清新和简单。

    “麻烦你把这些换掉,ok?”我走到客厅看乔邦悠然的吸烟,看着闪动的“英语频道”里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洋片。深知他宠洋媚外的癖性。

    “干吗换掉?那可有我的味道,不喜欢?”

    “我让你换掉,不然我可全扔到洗衣机里。”

    乔邦举起双手作投降的姿势,捻熄香烟进了卧室。

    看见阳台上摆满了很多不知道名字的小花,我一盆接着一盆的看着,闻着。被一盆粉色的仙人球吸引住。小小的,浑身全是嫩黄色的刺。没有香味。

    “那盆是你。小心扎到手!”乔邦像幽灵一样站在我身后。

    “换好了?我要睡觉。”把乔邦的话当作耳边风,装没有听到。

    “不吃饭?”

    “不饿!早就饱了。”锁紧门,甩甩被气得发晕的脑袋,昏昏的睡了。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窗帘在窗户的两端直直的垂着。透过窗子看见霓虹灯在夜空挥舞。肚子空空的,发着响声。千般不情愿,也要面对那个家伙。不能让我的肚子受委屈,决定性的跳下床,梳理梳理头发,出了卧室。

    客厅很暗,只有外面映进来的霓虹灯的微光,时而暗红,时而湛蓝,或是五彩的灯晕。我摸黑走近沙发,看见乔邦躺在那里梦呓一样发着微弱声音。

    凑近乔邦的脸,他熟睡了,像个婴儿。掩了掩覆在他身上的毯子,蹑手蹑脚怕弄醒乔邦。看了好一会,才明白那句话说的很对:男人最可爱的样子,一是在吃饭,二是睡觉。

    恍惚了一下,刚要转身走开。一双胳膊搭在自己肩膀。重重的压下来。是乔邦,依然坏坏的笑着。把鼻子埋在我头发里,闻着味道。我感觉到他吻了我的头顶,却没有抗拒。

    我和乔邦四目相对,发现他的眼睛像深渊。正要陷入的时候,耳边回荡mc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当作朋友就好,不要滋生其他的感情。”

    就在自己以为乔邦会有近一步侵犯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下滑,跪坐在地板上,额头碰触到我的嘴角。很烫,乔邦病了。

    “白天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了?”把乔邦横放在地板上,铺了毯子,翻找冰块敷着乔邦的额头和脸颊。

    “因为白天见到你,把病痛忘了。”

    我测了体温,38度。以他的体格,熬过今晚就没事的。看着乔邦睡了,我躺在他旁边的地板上,枕着乔邦的枕边也睡了。忘记了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进食的可怜肚囊,其实boss香水的味道还是蛮诱人的,不是那么讨厌。

    梦里,依稀有一只猫在抚慰着我的落单。一个人很久了,我避而不谈女人特有的浪漫情怀。因为在生活的周围看到太多假惺惺的男欢女爱。逢场作戏,为了慰藉寂寞漫长的黑夜和白昼。或许有一部分人是因为物质需求。

    醒来的第一个直觉是嗅到boss香水的味道,然后是一只温暖轻缓的手握住自己的。有点窒息,我惶恐的睁大眼睛。乔邦的轮廓在睡眼前清晰,表情很陶醉。他意识到我醒了,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停止。我安静的接受,没有一句话。

    已是深夜。乔邦平稳的呼吸,睡得很熟。我起身,感觉到肚子空空的,已经快两天没有进食了。摸黑找到冰箱,拿出一罐啤酒,点上烟走向露天的阳台。

    环顾着四面高耸的大厦,还有天上魔一样鬼魅的霓虹闪烁。在这样的城市里,每天的夜晚都要上演无数次速食欢爱的戏码。等温暖的体温在彼此身体里抽离时,开始冷却。着装完整的挥别后,我们还剩下什么?

    “醒了?”乔邦从身后圈住我,我把耳朵贴在可以听见他心跳的位置。

    “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这时我第一句该说什么?该以哪句话做我们的开场白。我成了哑巴,前一天还凶巴巴的对他,这刻却安静了。我回身拥住乔邦,狠狠在他的胳膊上咬下去。他颤抖了一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更用力的抱紧我。

    始终没有挣脱声带发出声音的我,越过松开手的乔邦,径直走进卧室。把门再次反锁上。反反复复清洗自己,直到皮肤开始红肿,有点痛。

    窝在床上,感觉自己的下陷。身上的毯子碰到自己时,丝丝的刺痛。辗转反侧的无法入睡,可我知道现在的自己真很累。身体,神经还有短路的思维。

    阿司匹林,可以延缓玫瑰凋谢的激素,可以截止疼痛的药片。我摸出,没有水送服。不想开启卧室的门,只能干咽下。卡在食道处,泛着浓烈的苦味。神奇的药片起了作用,刺痛开始减轻,顾不得嗓子里的不适,我睡了。

    “我们去吃点什么?”乔邦拉着我的手,翻出车钥匙。

    我点点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很感谢他没有逼我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牛仔裤兜里的电话振动着发出音乐,接通了,是mc的声音。我像抓住了救命的缰绳,躲到车尾的位置。

    “玩的如何?”

    “还好。”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很好!我想回去。”我的声音有些乞求,好象一直在找一个借口可以堂皇的离开。

    “没人控制你,想回来就回来。”mc似乎感觉到一些异常。

    挂断电话,我钻进车里。乔邦依然不羁的笑着,没有问谁打来的电话。其实他不会问我,毕竟我们只是朋友。

    饿了两天两夜的肚囊开始抗议,胃绞痛着。看见满桌子的食物却不知道从哪开动。伸手去拿果汁,乔邦递过“黑森林”蛋糕和蛋塔。

    “多吃点主食,果汁什么时候都可以喝的。”

    我接过,一扫而光。

    “为什么不说话?”

    他喝了第二杯黑咖啡,我想阻止,劝他吃点东西。但我没有,那不是我该关心的。

    “ok,一切随你。不想说就不说。”乔邦有些生气,这是相识以来第一次。

    我依然沉默,什么也没有去想。像最原始的人,只知道填饱饥饿,没有其他的念头。

    我们在上海的外滩牵手走着。顶着落日最后一抹余辉,风有点凉,总能让走在这里的人有些清醒。身旁的人投来目光,当然是因为乔邦。我不知道是羡慕还是爱慕或是其他的什么。我被忽视了,在乔邦的旁边。很多人也许在对乔邦的眼光产生怀疑,一个平凡不出奇的女人,却被一个优秀英俊的男人牵着。多么不搭调的一对。

    我们走进上海“金贸”大厦,午夜的生活是歌舞升平的,比白昼更精彩。乔邦和我登上电梯直升discobar。叫了一打beer,看昏暗的灯光下摇摆肢体的男男女女。听mc说在这里可以碰见香港知名艺人,这是他们消遣娱乐的好地方。

    进门时,乔邦出示了vip卡。这样的场所应该是安全的,没有狗仔队的追踪,没有低俗和没有身份的人来这里买醉。好象这种纸醉金迷和灯红酒绿本该属于某一个层次,只有他们才配得起。

    我依然没话可说,喝着酒,让冰冷的液体充满我的口腔和胃口。头开始眩晕,没有四处寻找那些所谓名人的身影。觉得很无聊,也讨厌那些伪装的清高和形象。

    醉了,回到乔邦的住所。我们酩酊大醉,又重复了罪恶的戏码。是放纵还是追求早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我只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允许自己放肆。也许我对乔邦有丁点好感,或是乔邦对我也一样。彼此安宁的灵魂都在等待一次肆无忌惮。至始至终我仍然一言不发。

    看着乔邦疲惫的沉沉睡去,我起身穿上自己的衣服。收拾自己的东西,对着浴室里的镜子梳理长发,落了几根。boss香水的瓶子吸引了我的目光,喷在浴室里,让自己从香气中缓缓走过。

    “再见!乔邦。”吻了乔邦的睡眼和额头,张开封闭了一天的口。

    熄灭了所有的灯,提着行李带上乔邦家的门。我走了,在凌晨三点四十二分。搭上taxi,奔向机场

    mc迎面而来,想迎接亲人一样拥抱我。在他抱着我的时候,我感觉他顿了一下,我知道mc闻到了乔邦的味道,也看出了我的疲倦神色。在我的头发里,我的脖颈,还有衣服纤维里。我没有做任何解释,和mc走出机场。

    “再见!乔邦!要说的话我想我已经说了。”靠在mc的肩膀,自言自语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