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秋云

陈烬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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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姐是那种天生就很富有亲和力的人,加上温柔可人的外表,从小到大,她的人缘一直都很好。不像我,我很孤僻,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不喜欢和人交往,在学校也几乎没有朋友。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是我唯一信赖的人,我只愿和她交流,只有和她独处的时候,我才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或许是因为我们有着血缘的关系吧!也或许是因为超越了这种关系的另一种情感,但我不确定。

    我十五岁那年,姐十八岁。那年,她考上了一所外地的大学。也就在那年,我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短暂的一个夏天。在那整个夏天,我没有感到一丝那季节的酷热,只有淡淡的忧郁在心间流转,像抽泣时的感觉,一阵阵的寒颤。

    时间有时会过得很快,特别是在你期待它停止的时候。尽管每一天,我只注视时钟上的秒针,但眨眼间,就到了九月初。姐已经开始整理她的衣物,每天总是很忙的样子,东西整理好,又拿出来,然后又放进包里。看到她很累,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想,或许每个即将独立生活的人,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女孩,都会有种挣脱缰绳,获得自由的兴奋感吧!而我却在她的兴奋中颓丧、落寞。

    一天午后,我从书店回来,买了两本姐姐喜欢的泰戈尔的诗集。尽管书很贵,可我还是买下了。我这样的人,平时是不会剩下什么零用钱的。所以我卖了去年生日时,爸妈送的水晶天使,虽然我很喜欢,但也不及我对姐的感情。

    回到家的时候,姐一个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我没有叫醒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旁边,等待她醒来。望着她优柔的睡姿,原本平静的心,开始猛烈的跳动,脑海中浮想联翩,我想,这或许就是青春期的冲动。为了极力的抑制这不洁的思域的扩张,感到无限的痛苦。我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用手轻轻的抚动她的长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像是无边的原野飘散了一簇熏衣草,我闭上双目,想在此刻忘却所有的感觉,只为永远的记住这味道,想让这种味道在记忆里永远的缠绵。

    我的手指不经意的触及她的脸颊,那一瞬间,我没能记住那种感觉,我想轻触她的肌肤,我想我甚至想,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该多好,我好想可以对她说出在我心中埋藏已久的那简短的话语。

    我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指尖,一点点的靠近她娇柔的脸庞,可是我害怕,害怕她突然醒来,会因为我的举动而讨厌我。我犹豫着,手指的肌肉也颤抖得厉害。我很矛盾,更感到痛苦,在欲望与理智的冲突中,我显得软弱无力,无法做出任何的选择。

    我的心脏开始跳得越来越厉害,像是快要跳动出来,左手拿着的书也在手指颤抖得麻木中掉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那一刻,我的呼吸似乎在这声音的刺激中停止,而她也被这声响所惊醒。

    我慌忙收回颤抖的手,弯下腰,去拾地上的书本,想避开她的目光,我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气氛中缓和过来,满脑子凌乱不堪。

    “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有你最喜欢看的卡通哦!是圣传,后悔跑出去了吧!”她的言语依然和往常一样随和。我很庆幸。

    “嗯!我我这书是送给你的。”虽然雨过天晴,但心里还是因为刚才龌龊的想法,有着某种强烈的负罪感,忘了怎样言语。

    “是泰戈尔的诗集嗳!还是你最了解我了,谢谢你!”她说着,兴奋的吻了我渗出汗滴的额头。在那一瞬间,我落寞的心变得兴奋起来,虽然我知道,那吻,对她来说只是某种纯洁的感激,但我仍旧很高兴。那或许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刻,我想永远记住那感觉。虽然那吻没有夏季一般的火热,却像寒冬的雪片,洋溢着暖暖的气息。

    “外面阳光很强吧!你看你的脸都晒得通红的。”她用手背轻触了一下我的脸。

    “哦哦可能是被阳光灼伤了,我先去洗个澡。”那天下午,我洗了个冷水澡,那是我这一生洗过的最长时间的一个冷水澡,冷水中整整冲了一个小时,直至全身冰凉,头脑才渐渐变得冷静,不过这冷静的代价换来的却是重感冒。

    第二天早晨,额头似乎还有点发热,感觉有点晕乎乎的。直到九点左右,姐敲门叫我吃早餐,我才无力的起来,去开门。她见我一副虚弱的样子,用手背触了一下我的额头,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触了一下。

    “是感冒了吧!你的头还有点烫呢!我去买药,你先躺着。”她说话时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柔美,充满关爱。

    我听她的话,躺在床上。她用一块湿毛巾帮我敷在额头上,而我只是迷迷糊糊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每一秒的神情,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我好感动,也感到好幸福,如果可以永远的这样和她在一起,我愿意永远这样病着。

    我一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依然不见她回来,而象是已感觉好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难受。于是从床上下来,穿了拖鞋,步履有些蹒跚的朝客厅走去,经过姐姐的房间时,看见房门似乎没有关上,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和姐姐身上的味道一样,感觉好温馨,像是在初夏的晚风中,徜徉在飘满落花的湖面。

    我坐在她的床沿,在淡淡的粉色的房间里,一点点的回忆着过去,心中似有无数的怅惘在慢慢的漾开,想到不久就要和姐姐分开,无数的忧郁,令晶莹的泪滴不经意的从眼角滑落,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又飞溅开来。我就这样低着头,任由悲伤不断的累积,听任泪水不住的从颤动的双眸中滑泻。

    “怎么啦!”是姐姐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太投入于感伤,而忘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就连姐回来都不知道。

    “噢,没没什么。”我用手胡乱的擦拭着满脸的泪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姐,你什么时候走?”“还有几天呢!你怎么哭了?”“哦,是吗?感觉这个夏天过得好快哦!要是时间能停止就好了。一个人我觉得孤独,我有点害怕孤独。”“傻瓜,我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一放假,我就回来啦!”她的脸上是一丝浅浅的微笑“来,快吃药吧!”“那你要保证,还记得小时候约定的方式吗?”我说。

    “嗯,当然。”她伸出右手的小指“我们拉勾。”拉勾勾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眶也是红晕的,其实感伤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很久,也许都因为哽咽而无法言语。

    过了很久,她把我紧紧的拥在怀里。我又闻到那温馨的味道,那是姐姐的味道,此刻的我,感觉好幸福,好像时间就在此刻停止。我的泪,沾湿了她的衣襟,而她的泪,也在我的肩上一点点的化开,暖暖的。此刻,我好想对她说出在我心中已压抑多年的那一句话,但我还是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压抑那越轨的情感。我只想就这样维系着这份亲情的延续,只要她开心就好,我不想令她苦恼。

    距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姐走的那天,我和爸妈去车站送她。我一直是沉默的,没有说一句话,我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抑制那泪水上。直到列车缓缓的开动,望着她从车窗探出的身影渐渐远去,我才终于无法压抑心中的失落。我在站台上拼命的奔跑着,追逐着她的身影,我拼命的喊着“记得我们的约定,寒假我等你回来。”而她只是不住的点头,不住的望着我流泪。

    我站在站台的尽头,望着列车渐渐的消逝在远方。不住的擦拭着泪水,而泪水也不住的从眼眶流出。姐姐走了,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起来,我将等待这漫长的秋天的过去。

    二

    姐走了以后,我总是一个人坐在她的房间,在回忆中打发孤独的时光,回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思忆着和她相处的每一寸时光,沉静在这间屋子所特有的幽香里。

    我终日在日历上倒数日期,望着窗外夜空的月,缺了又圆,圆了又缺。吹进屋里的风也在一天天的变得凉爽,变得有些寒意。就连城市的上空也渐渐的不见飞鸟,只有一些零星的落叶飘零于天际。

    直至这间屋里的味道也开始渐渐的消失,我才发觉,原来世间真的没有永恒。我在这间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喜欢在这粉色的屋里,一个人静静的听blues的音乐,想把所有的忧郁都在这间屋里释放出来。

    在漫长的等待中,假期在一天天的临近,我的心情也一天天的变得复杂,难以捉摸内心的感觉,也许这和成长的烦恼有关。

    那天,我接到姐的电话,她乘三天后的火车,下午到。“嗯,我去接你。”我在电话中的回答很简单,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是因为激动、兴奋、还有着某种渴望。

    那三天,或许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三天,我忙着整理她的房间,打扫每一个角落的尘埃,一切都布置得和她走的那天一样,只是没有她的味道。

    在整理她的衣柜时,偶然看到那套她高中时穿过的制服。我贴近那衣服,闻到那股淡淡的幽香,那是她的味道。我就这样紧贴着那套挂着的制服,我又想起那天,被她拥在怀里的那一刻,感觉好温馨。我想就这样站着,这样原地不动的站着,靠着那套衣服静静的站着,直到那味道消失为止。

    她到的那天,中午,我匆匆的吃过午饭,就往车站去了。尽管天空下着雨,风也很大,很冷。可我却觉得暖暖的。我买了站台票,在站台上整整站了三个多小时,她乘的那趟列车才到。列车刚停止,我就在站台上奔跑起来,目光扫视着下车的每一个人。我不断的从车头跑到车尾,又从车尾跑到车头,直到整列车里已经没有一个乘客,我也依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无数的失落涌上心头,我就像一片干瘪的枯叶,在风中摇摇摆摆的落在站台的地上。我靠着一根柱子,怅然的坐在潮湿的地面,雨水不时的被刺骨的风从站台外的天空带到我的身上。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到天空在一点点的深沉下来。直到那片天空不再有任何的光影,我才收拾零落的心情,落寞的走回家里。

    一开门,就看到坐在客厅的爸妈。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

    “你回来啦!我们都急死了。一下午去哪儿了?不是说去接你姐吗?”我一进门,妈就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

    “嗯,我是去接她,不过没等到。”“你怎么不打电话回来问一下呢?”爸接着说“你姐因为有事,临时改乘明天的火车回来。”“哦,我知道了。”我有些无精打采。

    “行了,快洗个澡,吃饭吧!怎么一身都湿了,伞呢?”“哦,可可能是忘在站台上了。”我也不记得把伞忘在哪里了,只是随便的搪塞一番“我不饿,晚上饿了再吃吧!”那晚,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开着窗户,坐在地上,靠着床沿,戴着耳机。cd的声音开得很大。我就这样在从窗外吹入的冷风中,默默的重复的听着神秘园的“evensong”虽然知道姐姐明天就会回来,可是心中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而我也不确定那是什么,所以我也无法驱散那层灰色的抑郁。只能在乐声中,在寒风中,令自己麻木,麻木便不会感到悲哀。

    第二天起来,我感到额头很烫,可是我还是很想去车站,随便吃了点药,装出没事的样子。上午,借故做功课,在屋里裹着被子,睡了一个上午,可是仍不见好转。午后,爸妈一上班,我就早早的出门,去了车站。

    天气依然没有好转,下着细雨,刮着狂风。额头依然有些烫,每一阵风都吹得我不住的发抖,头也是晕晕的,我只能靠在柱子上静静的等待。

    又是那趟列车,终于到了。和昨日一样,列车刚停止,我便在站台上来回的奔跑起来,似乎忘了寒冷,忘了所有的病痛。我站在站台的中央,环顾着四周,望着从每一节车厢下来的每一个人,依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的心情又渐渐的沉郁下来。

    “楠”那是姐姐的声音,我记得的,虽然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但那声音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都是那么熟悉。

    我回过头,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激动、兴奋,又不知所措。依然是那张美丽的脸,依然是那长长的秀发,粉色的上衣,那是她喜欢的颜色。

    我奔向她,和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我又闻到那熟悉的味道,那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味道,在我的记忆里,那是这世间最温馨的味道。

    不知就这样拥抱了多久,彼此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当她的面颊不经意的碰到我的脸时,才感到我滚烫的体温。她说了很多关切的话语,但我都没有注意听,我只是用每一点知觉,去感觉她的存在。只要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我的世界就没有痛苦,我的心,就永远都是充实的。

    她刚到的那几天,很少待在家里,偶尔会和以前的同学聚会。但我很少跟着去,我依然不喜欢和别人交往。我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待在屋里,但却一点也不觉得孤独,因为这所房子里又弥漫着那淡淡的幽香,这味道不断的告诉我,在这段时间里,分别都是短暂的,所以即便没有和她在一起,我的心中也不会感到孤寂、感到抑郁。

    那天晚上,过年的前两天,她从同学家回来,我坐在她的房里,望着雨后初晴的夜空。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问她,是什么让她这么开心。她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对我说:“看不出你的人缘也很不错嘛!”“嗯?什么?”我对她的言语有些不解。

    “我今天有听说哦!学校有女生好像很喜欢你嘛!”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哦!我不太清楚,你知道,我都很少和人说话的。”其实我也有所耳闻,可是我已有了心怡的人,只是我知道,我也许永远也不能对她说。

    “是你太酷了啦!不要总是那样嘛!脸会麻木的哦!”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姐”我面向她,视线也从窗外缥缈的星光移向她的双眸。“你有喜欢的人了吧!”“嗯?没有啦!怎么突然这么问呢?”她还是微笑着。

    “只有陷入情网的人才会偏爱情感的话题。”我背靠在窗台上,一只手扶着窗边的书桌,支撑着身体“如果你都没有恋爱,那对我来说理所当然是将来的事。”她只是笑着点头,就像转移一个玩笑的话题一样平常,而我的心里却很复杂。那晚,我早早的回房,带着耳机,静静的听着blues的音乐,安静的睡着了,直至第二天天亮。脑海一片空白的,睡得很沉,没有美梦,也没有噩梦,只是平淡的一次睡眠。

    春节后不久,姐姐又回学校了。我依然像第一次为她送行一样的在站台上追赶开动的列车,不同的是,我们都没有流泪。也许是生命的成长,令我们已经学会了将泪水藏在心里。也可能是时间的流逝,会让人遗忘眼泪。

    之后的几年,一切都重复着,我去那个站台接她,又去那个站台送她。

    三

    岁月如梭,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个成语。在我看到过去的织布机上往复游走的梭时,我才感觉这个词竟是如此的贴切,如此的真实。梭,只是往返的重复运动,就像一年四季一样的重复。可是布,却在不断的递进、延伸。就像生命的年龄、思想,不断的累积,负重。

    一晃三年过去了,我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入学的前几天,姐像我每次送她那样送我,只是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平静了,没有初次离别时的那般感伤,我们只是微笑着挥手道别。虽然心里也有一丝忧郁,但泪水已不会轻易的夺眶而出。

    时间在日历上一天天的流逝,在八个人的宿舍里,我依然很孤僻,虽然和几个室友像兄弟一样,但我还是觉得有种孤独感。我时常一个人躺在校园那片小树林的长凳上,在这里,即便是炎热的夏日午后,也很清凉。我喜欢就那样一个人静静的回忆过去。平静,有时会让过往纷至沓来的浮现在眼前,像是自我的灵魂从过往一点点的走近这躺在树下的微寐的躯体。像是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和身边的一切,在时光的长流中,缓缓的改变着。

    入学的第二年,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叫“茜”如今已经忘了最初是怎样认识的。总觉得那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们都是那种内向的人,而内向的人,给对方的感觉,除了有形的躯体,一切都是虚无的,像是天空飘忽的一片云,当你越靠近,便越无法感觉她的存在。

    交往的一年中,我们一直都只是沉默的出现在校园里、人群中,言语无多。彼此也不像平常的情侣那般互相了解,但我们都愿意就这样继续下去。也许正是因为互相的不了解,才让彼此都保留着一份好奇,而好奇又让这份情感永远都是新鲜的,就像初次邂逅时那般清新。也或许我们根本就不是情侣。

    不过,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看得出她也是,我们只在无人的时候,一起听着忧郁调的音乐,聊彼此喜欢的话题。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结束了大学生涯,临行前,一个初夏的夜晚,我在宿舍收拾着行李,准备第二天返回我的城市。一直收拾到很晚。正准备休息时,接到她的电话,说很想见我。我去了,我们依然沉默的并肩在月光下漫步。

    也许是夜深了,周围变得很安静,空气也变得清爽起来。我不时的望着她,她亦是如此。一直走了很久,她忽然转过身,面向我“你爱我吗?”“我”她突如其来的疑问令我有些惘然“我不知道。”我没有撒谎,因为我真的不确定。

    “没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她不无忧郁的望着我,那目光令人产生无限的怜悯。

    “因为我爱你。”她的语气变得很坚定。

    而我依然沉默的望着她。我的脑子很乱,此刻,我真的不确定,我是在恋爱,还是在耗费她的青春。

    我们一直走到湖边,停下脚步,望着平静的湖水映照的明晰的月光。我犹豫着,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我的那份远离伦理的情感,说出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的秘密。

    当我再次看到她那真挚的眼神时,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我在心中压抑了多年的秘密。之后,她一言不发,只是侧着脸避开我的视线。

    第二天,我去车站时,她有来送我,只是依然沉默。直至列车开动,我探出车窗望着她,她的眼角不住的有晶莹的泪滴滑落。随着列车渐远,她的身影也渐渐的变得模糊。远远的,我看到她在站台上跑动,最后,双手支撑在膝盖,停止在站台的尽头,似乎大声的说着什么,可是我已离她很远,没能听到。

    四

    当晚,我回到家,一副颓丧的神情。可是到家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却和我截然相反,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男人,那是一个看上去伟岸的英俊男人。

    “回来啦!怎么事先没打电话回来。我们好去接你啊!”“哦,东西不多,一个人就够了。”“这是我男朋友。”姐介绍着身边的那个陌生男人。

    “你好。”他主动的和我打招呼。看得出,他很有涵养,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讲究礼仪。

    “你好。”我强制着露出微笑。

    “他们月底结婚哦!到时候就不只是男朋友了。”妈看上去似乎也很开心。

    “嗯!”姐笑着,望着他,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

    而我,此刻感觉有点晕,胸口也有种很郁闷的感觉。“我有点累,可能是坐车坐的,不好意思,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我一个人回房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忧郁调的音乐。屋里的空间很平静,音乐像涓涓细流,委婉的流过房间每一个角落,最后在心间回荡。

    那晚,对过往与姐姐的回忆,还有对茜的回忆,交织着混乱的浮现在脑海的表层,搅扰着我的睡眠。

    几天以后,姐和那个男人离开了这座城市,回到他们工作的城市,也许,也可以称作是他们的城市。

    那天,我有和父母一起去车站送他们。我只是沉默,尽力的微笑着。此刻,我似乎能体会到茜那天的感觉。我不想说任何话,因为此刻无论说什么,对我来说都是谎言。直至列车开动,他们的身影随着列车渐渐远去,我依然挥动着手,只是微笑着以示告别。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在站台上追逐着列车远去的方向奔跑,没有落泪,也没有任何的言语。我想,我学会了在这个站台上静止,学会了在这个站台上沉默。

    回到家后,一连几天,我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反复的听着一首曲子,直至感到单调、乏味,再继续反复的听另一首。

    一天早晨,很早,我听到电话铃声,我没有提起话筒,只是蒙着头,任由它响个不停,直到答录机b的一声响为止。电话没有挂断,因为我依稀听到从电话传来很重的呼吸声。我拿开头上的枕头,坐在电话旁,等了很久,依然没有声音,而那呼吸声依然在继续。最后还是挂断了。

    几分钟后,电话铃又响起,我提起话筒“喂”对方依然没有说话,仍是先前的呼吸声,过了很久,才断断续续的传来她的声音“楠我我爱你,我想去你的城市。”是茜的声音。

    “嗯!”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不知要说什么,当我正想说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第二天,我很早便去了那个站台,望着每一列经过的火车,期待着她的身影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