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变蒲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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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莆田,古称“蒲田”、“兴化”,又称“莆阳”、“莆仙”,乃是福建沿海中部的一座小城,濒临湄洲、兴化、平海三大海湾,下辖城厢、涵江、荔城、仙游、秀屿五个辖区。莆田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历史文化更是兴盛,唐宋以来封侯拜相者无数,素有“海滨邹鲁”、“文献名邦”之美誉,更是南少林发源圣地,妈祖、侨乡文化驰名中外。

    然而俗语有云“民以食为天”,莆田之所以有近年的兴盛,其丰饶的物产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仅以水果为例,且不说荔枝、龙眼,已成地标产品,便是知名度略低的枇杷、蜜柚,远销海内外,也带动了一大批民营企业。每逢瓜果成熟的季节,漫山遍野硕果累累,任由路人稚童采食,青年男女纵情嬉闹,那幸福的笑意,璀璨了整片阳光。这是近况。

    莆田古时多水患,由于长期浸泡海水,土壤盐分太重不能耕种,时间一长便长满蒲草,昔人谓“蒲田蒲田,只见浦草不见田”,述说了莆田历史上的荒凉。后来中原战乱不断,老百姓流离失所,荒凉的蒲田由于无人劫掠,成了避难之所,反而享受了几年的太平光景。那些迁居过来的人们坚强而勇敢,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将一片片长满蒲草的荒地开辟成为一片片良田。

    开荒创业何其艰辛,是以莆田人民迷信神灵,传说他们能够成功变荒为田,乃是受了一个游方道士的点化。当日那道士机缘巧合,路过蒲田境内,见此地山水明秀,气候宜人,颇有富庶之相,却不知为何遍地荒凉,居民们食不果腹,询问之下得知是水患所致,便有了相助之心。那道士拿着风水罗盘四下游走勘察了三日,终于抚须畅笑,对蒲田居民们说道:“贫道果然没有看走眼,此地依山伴水,藏风聚气,乃绝佳修养生息之地,无奈有水妖盘踞,待贫道开坛做法,将那水妖赶回东海,尔等便可变蒲为田,富庶一方指日可待,他日逐鹿中原,亦未必不可!”众人听罢当即跪地叩首。

    那道士又让他们找来一只草履,一枚银针,一条断木,一粒宝珠和一面铜镜,供在桌上,正准备开坛做法。岂料山坳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女子哭笑声,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令人毛骨悚然。那道士一听笑声,面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与众人说他去去就来,提了拂尘便往山坳里去了。过不多久,众人望见山坳里有两条身影在翻云覆雨地激斗,后来那道士负伤归来,说自己与那水妖激斗,伤了元气,需得调养一年,今日法事恐难完成,不过那水妖也受他重创,谅它一年不敢再犯。

    那道士又道:“我原想用这草履,银针,断木,宝珠和铜镜结成守护法印,以保蒲田太平,但今日恐无有气力,这几件物事我先带走。不远处的凤凰山后山有个洞穴,我便在那里修养,顺便给这几件物事注入灵力。待到一年后的今日,尔等选派两男两女四名天赋出众的少年,到那山上找我取回这几件物事,拿回家里供奉便是。在这一年里,尔等当励精图治,变蒲为田,过上殷实的日子。时限未到,勿来找我。”说罢又找众人要了一个乌漆木盒,将几样物事装入带走。临走那道人又望了一眼城门口的碑石,拂尘一挥,劈出一道劲气,将那碑石上的“蒲”字生生切去了左边一角,变成一个“莆”字,而后飘然离去。

    莆田人民得到那道士的指点,开始励精图治,除草犁地,钻研耕种技术。然而一年光景何其短暂,莆田人民开荒种地虽有成效,还远未达到那道士所期望的殷实。他们也曾在一年之后的约定之日,草草在当年替道士寻来几件宝物的詹姓,陈姓,林姓,黄姓,南姓五大家族中选出两男两女,前往凤凰山后山洞穴寻找那道士,可惜无果而返。后来不知是哪位贤者提出“山中一日,世上一年”之说,说那道士必是仙人,在山中清修,时间观念与我等凡夫俗子岂能相同,道士所说的一年恐怕相当于我们的三百多年吧。

    当时开荒种地已颇有成效,莆田人民忙于农事,对与那道士之约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起始三年每年都选派两男两女上山,自是无果而返,第四年没去,第五年又去了……一直到了第十年,莆田人民励精图治,终于实现了道士的期望,大部人家都过上了殷实的日子。当年替道士寻来几件宝物的詹姓,陈姓,林姓,黄姓,南姓五大家族最是富裕,他们开始不满足于富庶一方的初衷,想到了道士当年所说的“他日逐鹿中原,亦未必不可”,然而那道士之约一直无有音讯,那几件宝物的传说却越传越神,开始有些外地人慕名而来,到那凤凰山上游山玩景。凤凰山前山开阔秀美,确是游玩的好去处,然而后山蜿蜒曲折,怪石嶙峋,尤以石室岩一带最为幽深险峻,还时常有云雾飘绕,有些好奇探险的外地游客,进了后山往往一去不返。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这些外来游客之中就有一个落魄书生,他学识博杂,尤擅奇门术数,据传那日他上凤凰山游玩,进入了后山深处的石室岩,之后竟安然复出。那留宿他的本地黄姓族人忆说,那书生是空手进去的,出来时手中却提着一个方形包裹。那黄姓家族族人为人质朴,不善心机,也没有盘问那书生包裹的来历,只是交谈之下,只觉这书生谈吐智慧远胜来时,犹如突然开窍了一般。那黄姓族人觉得事有蹊跷,赶紧通知了其他几个家族。可惜等他们赶来时,那书生已留字离去。

    其他几个家族众口咬定那书生盗走了后山的宝物,怪那黄姓族人犯了失察之过,当受严惩。之后更频频排挤,黄姓家族逐渐式微,意兴阑珊之下,迁徙去了外地。

    经历了书生盗宝一事,四大家族的族人都按捺不住了,探索那几件宝物的热情空前高涨,索性开宗立派,名曰“莆田派”,由势力最大的“詹”、“陈”、“林”、“南”四大家族共同主事,门派基地便建在凤凰山的前山,通往后山的入口处派弟子经年把守,禁止外地人入内。那些年里,莆田派上下齐心,既然一时寻不到那几件宝物,便深挖当年那位道士的教诲奥义,从那几件宝物的功能和象征意义出发,结合本族的习性特长,创出了一系列有关武学、艺术、工程、玄学、法术的精妙学术。

    自此,“莆田派”在神州大地已是声名显赫,与雄踞北方的“河南帮”,以及岭南一带的“东广圣教”,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这时距离那道士来莆作法立约之日,已过去近十五个年头。莆田派弟子们始终不忘当年与那道士之约,每隔五年都会通过比式,选派两男两女四名天赋出众的弟子,进入后山石室岩内寻见那道士,无有结果已是意料中事,然而五年一度的比试选拔却也成了各个氏族之间较量的盛会。

    谁曾想到,就在第十五年的盛会过后不久,莆田派却发生了一场极其诡异的变故,之后封山十年,重开山门之后,宣布废除过往由四大家族共同主事的派规,改为公推出一人担任掌门,各家族再各出一位长老从旁辅佐,而那后山诡地“石室岩”从此被列为禁地,只有掌门一人可以入内。

    关于那场变故的内情,外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当事知情之人,寻访之下,不是迁居异地,便是归隐终老,仿佛一夜之间都人间蒸发了一般。时至今日,兴许只能从一些野史手记之中寻到只言片语的线索。

    这其中就有一本孤寡老人流传下来的手记,手记中这样写道:那第十五年的盛会过后没多久,有一天夜里,住在凤凰山下小镇的他,在熟睡中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揭窗看时,竟是三五个生面孔的莆田派弟子,他们急急叩开了各家各户的门,也不知说了什么,各家人竟都神色焦急地跟着走了。那孤寡老人生性警觉,加之闻到空气中隐隐传来血腥之气,不敢应门,在床底下一直躲到了天亮,之后实在挨不住饿,细听四下再无声响,才敢蹑手蹑脚地爬了出来。出门看时,整个山下小镇的居民,一夜之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那孤寡老人心中骇极,本想一走了之,念及左邻右里多年照顾的情谊,决定上山看上一眼,于是伪装成外地的游客,行近莆田派大门时,远远望见大门紧闭,却有两拨穿着相似的莆田派弟子正在门口激斗,面朝大门的一方三五十人带着车马,似是远行归来,领头的中年男子被守卫大门那方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打败,放下狠话,携众退走。

    手记的文字内容到这里大概就结束了,后面几页还画了些奇怪的山石建筑图案,一些武功招式的配图,还有一些七拐八弯的路线图,不知是那孤寡老人的随笔还是后人随意涂鸦的,到了最后一页却工工整整地画了一幅绝美的女子画像,那画像没有完成,是突然停笔的,作者好像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这本手记辗转十余载,终于躺在了福建崇安一个旧书店的角落里,时常光顾这家书店的有个少年,名叫黄少英,恰是当年被排挤出莆田的黄姓家族的后人。话说那黄姓家族迁居崇安之后,开了一家茶庄,名叫“东庄茶庄”,世代以制售茶叶为生。

    我们的故事便是从这“东庄茶庄”开始的。